立冬的午后透出一丝暖意,岫玉大街与滨河东路交汇处,河道环绕着一片杏色与砖红色相间的楼群。
这里是吴姗(化名)的新家,2021年3月,她办理了收房手续,一晃住进80余平方米的新房已有两年多,小区居住环境优美,可她却愁容满面:“房证还没拿到手,终究是个心病……”
11月9日,该楼盘开发商——辽宁某企业负责人康经理来到售楼处办公地点,岫岩满族自治县人民法院立案庭庭长姜松淋已在此等候多时,为的就是解决像吴姗一样的百余户业主的“心头事”。
岫岩县法院法官、特邀调解员在售楼处研究如何开展调解工作。
做足“调前功课”
11月9日12时45分,记者与姜松淋同行到达售楼处,但没想到等待当事人的时间接近半个小时,姜松淋却并不在意,翻开案卷又与同行的特邀调解员——岫岩县司法局雅河司法所所长文需雁、立案庭法官姜伟做起了“调前功课”。
记者借此了解到,该园区目前起诉开发商的业主共有23户,其中包括吴姗在内的两位业主已经拿到了一审判决书,法院判决开发商赔偿吴姗逾期交房、逾期办理房产证违约金2万余元,开发商已向鞍山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。“逾期交房、办证在这个园区比较普遍,起诉的23户并不是全部,据我们估算,至少还有90多户在观望,想看看已经起诉的业主能获赔多少……”
姜松淋三言两语即点出了今天所行的目的——先行一步,将矛盾纠纷止于诉前。
“那今天有没有预期目标?”记者问。
“两方都能见到,就达成目标了。”文需雁满含深意一笑。
交谈中,康经理到了,各方落座,该系列案件的第一次调解正式开始。
“你们的判决,在一定范围内就是例子,都来起诉怎么办?我开发商再怎么约定,也在法律框架之内……”起初,康经理陷入对立情绪,防备心十足。“这儿不是法庭,我们是来听你的意见的,调解嘛,看看有没有契合点,看你想不想调,没事,放开说。”5分钟后,敏锐抓住康经理“情绪点”的姜松淋轻描淡写的几句话,立时营造出了一种轻松、随意的氛围。
首次调解“达成合意”
“我也是半路接手的,逾期交房我认,但逾期办证,确实不是我开发商一家的原因。”卸下防备的康经理大倒苦水,姜松淋等3人听得很认真,没人打断他,不一会儿,记者留意到康经理的语气也逐渐放缓了,可说到心理预期的赔偿金额时,姜松淋立即接过话头,向其做了相关法律释明。
“行,法官,我一会儿让我们律师去法院一趟,看看具体赔偿金额怎么算。”25分钟后,简短的第一次调解以“达成合意”结束了。
从对立到对话,这次简短的调解过程似有“诀窍”,回程路上记者向姜松淋讨教。“情绪是第一位的,面对诉讼,很多人心里都有‘气’,不把‘气’捋顺了,调解工作没法开展。”姜松淋随即讲起了一起颇为棘手的赡养纠纷:老夫妻状告几名子女索要赡养费,还要将同住的三儿子撵出家门。“经我们了解,矛盾皆因家庭琐事而起,三儿媳埋怨老两口深夜唠嗑声大,老人嫌三儿子自作主张卖家禽和粮食钱没上交……其实三儿子挺孝顺,3次被撵走,老父亲一生病还是他忙前忙后照顾。结果上了法庭,父亲要赡养费,儿子让父亲返还承包地的补贴款,双方发生激烈争吵不依不饶。”将案情全部吃透的姜松淋选择从“情”入手先让双方消气,三儿子的低头妥协最终换来了父子俩重归于好,老人也撤回了起诉。
“当然,安抚情绪只是铺垫,两方有争议,往往是对法律的理解存在偏差,比如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,必须及时进行法律释明,让当事人对裁判结果有个合理的预期。”说到这,记者才理解姜松淋调解时的对话节奏为何时松时紧。
文需雁这时说道:“‘合’是‘和’的前提条件,‘和’是‘合’的最终目的,法院的调解工作就是用真心、真诚去创造‘合’的机会。”
合力才能实现和谐
从13时45分到16时许,记者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度过了3个多小时,只因其中3/4的时间都在“等待”,等原告方代理人开完庭下楼“唠会儿”,等被告方代理人赶来法院“算账”。
与还没适应“节奏”的记者相比,姜松淋、文需雁却步调一致地展示了什么是静待良机,该怎样开诚布公。
“调解工作不能急,特别是系列案件中涉案当事人众多的情况。”文需雁也给记者讲起了一个类似的典型案例——因逾期交房,岫岩县另一个楼盘的100多名业主起诉了开发商,赔偿总金额大,业主诉求多样。“前前后后整整两个月,调了十几次,全部达成调解协议。我们一手托两家,既向业主们讲解了物业管理、逾期交房等相关法律法规,还得时刻了解业主们的诉求和心态,换位思考,帮他们积极寻找解决问题的切入点。”
同样,在与该案的两方代理人交谈时,姜松淋和文需雁并未简单地劝说,而是充分了解两方的想法和需求,努力寻找利益平衡点,“简单说,老百姓能接受,企业没顾虑,这样达成的协议才可行且持久。”
据了解,截至发稿前,该院已组织多轮调解,并于12月24日向涉诉、涉及此类问题的业主出具了解决方案,对相关赔偿数额和给付时间作出明确说明,值得一提的是,该方案中对调解结案与判决结案的法律效力、时间周期和经济成本也一并进行了普及。
“案子终于调成了!”来不及松口气,姜松淋开始研究向相关部门发送司法建议。他告诉记者,经梳理类似案件发现,“办证难”属于共性问题,要靠多方合力实现源头预防。“既然大家都追求和谐,就该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。”
成效数据
2023年1—12月中旬,岫岩县法院收案9041件,审限内结案率达97.85%,调撤率达53.45%。
亮点举措
坚持“抓前端、治未病”,积极融入县域社会治理大格局,开展“法官进网格”活动,48名员额法官和助理对接全县205个村、社区,共同化解矛盾纠纷。
完善诉前联动纠纷解决机制和诉调对接机制,融合法院诉讼服务中心与县社会治理综合服务中心于一体,打造具有鞍山乃至全省特色的“府院联动平台”,邀请全国人民调解专家文需雁团队和各类公益组织等开展“团队服务”,化纠纷于萌芽。
全面推进“枫桥式人民法庭”,依法运用调解协议+自动履行、司法确认+督促履行等形式化解矛盾纠纷,以优质司法服务满足群众法治需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