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，少女拐过街角，步履匆匆地钻进一条生满青苔的小巷，好像在逃。不用回眸，她已感觉到那个左腮刻有伤疤的警察正在跟踪自己。少女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他盯上的，反正他像影子一样甩不掉。她知道他是一名巡警，巡警就愿多管闲事儿。
去年夏天的一个傍晚，她骑车急赴一个约会。街上行人很多，色彩纷呈，然而所有的色彩都已在少女的脑海里幻化成林间的那片绿草地。尤其当她融化在他怀里时，她感觉身边的小草都在吱吱拔节，像她内心疯长的爱情……
“站住！”一声沉雷般的吼声惊飞了少女脑海里所有的幻象。当她抬起眼帘时，一辆汽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。惊悸之余，她发现警察铁钳般的大手已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胳膊。她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横穿马路的危险。她望着左腮有伤疤的警察，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小巷细长。少女一直没有驻足。步出巷口时，她不禁回头瞅瞅，警察还在继续跟踪着她。她有些生气地想：“我也没犯在你手里，凭啥紧追不舍呢？如果上次你不救我，哪里还有今天的痛苦呢？”想着想着，少女已走进环城河路边那片杨树林里，脚下是一片曾经让她“羽化成仙”的绿草地，她和他的爱情在这里滋长，也在这里消亡。现在，她来到这里无非是想凭吊她那失去的初恋。林间，躲在一棵杨树后的警察，神情专注地盯着少女的背影。
少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，转身朝河岸边走去。少女穿过杨树林来到河岸边，眼神酸楚而迷惘，怔怔地凝望着被落日涂成绛紫色的河水，感觉自己的心像河面上漂浮的枯草顺水而下，永远无法回到从前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少女平静而坦然地趟进河水，河水越来越深。
“站住！”警察不再犹豫，他边跑边喊地冲进河水里，溅起亮亮的水花撒落到他的身上与脸上。
少女对这样的喊声并不陌生，但她充耳不闻依旧向河水深处走去……
当警察抱着软糖般的少女一步一步走上河岸的时候，少女的脸贴着警察的心脏，她听到了他的心跳。
此时，河岸上早已聚集了许多人，他们都在望着怀抱少女的警察议论纷纷，警察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，仅仅看到那些嘴一张一合地忙个不停。
第二天，警察照常上街巡逻了。
小镇上的人都在议论：
“昨天那个警察太不像话了，人家姑娘头一次去歌厅，就让他撵进了大河里。”
“那个警察见色起意，想和姑娘处对象，人家不干，才去投河的。”
……
三个月后，警察在执行一次抓捕任务时发生车祸，因公牺牲了。少女从闺蜜口中得知警察牺牲的消息后，独自来到昔日自杀的河岸边，望着呜咽而去的河水，呆成一座雕像。
(作者单位：岫岩满族自治县公安局)